坐回马车内,身子突的放松了下来。他卸去面具,一直挂在唇角的弧度落了下来,下颌线渐渐绷紧,原本温和的神色变得冷峻。他揉了几下适才一直在跳动的额角,淡声吩咐,“让卫三去查。”虽说那些刺客全部不留,但东宫暗卫总有办法顺藤摸瓜查下去,今日他是匿名前来,知道的人并不多。想了想,他又吩咐,“楼里的姑娘们受了惊,让白煜安抚着些。”一直候在马车边的侍卫薛念,对于太子一贯表现出来的细致早已见惯不怪,低低道了声“是”,迅速消失在夜色中。直到四周都安静了下来,晏温才压了压眼皮。停了良久,他猛地摘下腕上的手串重重砸在桌上。克制的语气下隐含冷意:“去白府将公主接回宫。”李福安在马车外愣了一瞬,抬头看了看高悬的明月,远处三更的鼓声刚刚落下。“……是。”李福安刚驾着马车走出没多远,车厢里又传来晏温的声音,这次的语气听着较方才软和了些,似乎有些无奈。“算了。”顿了顿,“回宫。”沈若怜跟白玥薇回到白府以后,就一直坐在窗边的榻上,抱着膝盖一声不吭。白玥薇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劝道,“太子表哥不是那种随便的人,兴许这次那胡姬也不是去找他的。”沈若怜心里难过,语气忍不住就冲了些:“不是去找太子哥哥的,难不成是去找你大哥的。”白玥薇:……沈若怜说完,似乎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对,沉默了一下,抬头看向白玥薇,“对不起,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她就是觉得心里有什么不一样了。那个胡姬就像是一根刺,尖而快地刺进她心底,将她长久以来鼓着的那股气儿泄了。其实沈若怜知道,即使不是那个胡姬,换做旁人也是一样的。这一年多,她为了能多见他一面而绞尽脑汁辗转难眠,为了他终于对自己温柔了一回而暗自窃喜。也因为看见他同孙婧初亲近而偷偷生气,最后她又自己哄好自己,在他面前笑得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她不敢去问,也没资格去问,她怕他问了,他会嫌她烦,更加疏远她。他们的兄妹关系维持得小心翼翼。其实她这一年中想过一百遍放弃,但却第一百零一次忍不住靠近他。可她这次,不想再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