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锦衣连同白色披风一起压在箱子底下。他弯腰藏衣物的动作被烛光印在墙上,微风一吹,摇摇晃晃着。蜡烛的光原就昏黄微弱,季子漠走过去抽掉被窝里的书:“睡觉,这么暗的光伤眼睛。”季丫叫了声大哥,忙躺好闭上眼,季安恋恋不舍的看了眼桌上的书,缓慢的躺好睡去。老虎这事季子漠也猜不透什么结果,想想除了这屋还有齐玉那屋,便直接和衣而睡,就算有个万一,反应也能及时些。吹了灯,季子漠轻声问:“季安,你很喜欢读书?”被窝被大哥掖的严实,要是一动就会进风,季安眼睛有些酸,不敢伸手揉,只连续眨了两下道:“我想认识字,以后可以当个账房先生。”和其他农家的孩子比,季安的这个梦想也是非常有前途的了,季子漠道:“好,睡吧,年后送你去私塾。”家里断粮,季丫最后一粒解寒丸吃了去,路上的雪也化了大半,只是雪化后的路上都是泥泞。季子漠提着他的棉布鞋想了好几个办法,都没办法保证不湿,最后索性也就不再管,直接穿上出了门。刚跨过院门,就见钱多来牵着牛车而来,见到他喜色道:“年关了,去县里的人多,我爹说让牛车做个拉人的生意。”这可真是瞌睡了来个枕头,季子漠问他多少钱,钱多来自是说不要他的钱。若是钱多来是亲爹娘,在家里受宠爱,季子漠也不与他争论这个,但是个小爹,处处都是难做。季子漠能耐着性子做事,但本身并不是个有耐心的人,教赵祖义与季安一两日还好,日日辅导带孩子,他面上不显,动作间有了几分燥意。齐玉见了便把活揽了过去,现下正在堂屋教着两人。季子漠推开虚掩的门,冲齐玉挑了挑眉。齐玉停下话走到门边:“怎么?”季子漠:“我坐钱多来的牛车去县里,你有什么需要买的吗?”齐玉道没有,见他两手空空,不由问道:“不把衣服拿去典当吗?”季子漠谎话张嘴就来:“我刚才已经拿到钱多来牛车上了,他在杏花树那边。”有了一百两银票,哪里还用得着典当齐玉的衣物,从齐家出来时,连个牌位都拿不出,全身上下也只有那么一身衣服了。齐玉心中怯意未退不想进桑农县,瞧见季丫季安想去,季子漠就让他们跟着。做牛车到县上每人八文钱,是钱多来小爹定的价格。八文钱不算多也不算少,有心疼钱的依旧是走路,故而车上坐的算不得挤。还有十几天过年,桑农县已经提前布置了些,商户门前大多挂了大红灯笼,瞧着就热闹的厉害。季子漠抱着季丫,季安紧紧跟着他,三个人在县里买买买。最先去的便是愿安堂,直接拿了两瓶解寒丸。其后便是米面各二十斤,季子漠原是想多买些,怕齐玉疑心多猜只能先少买些。肉也克制了不少,买了五斤五花肉,以及半筐没肉的大骨头,记得说是骨头汤比较补,他们这一家子都要好好补补。其他杂七杂八的不少,买的季安心慌不已。一穷二白的家里什么都是缺的,哪怕季子漠克制着减了数量,最后还是装满了板车。东西太多坐钱多来的牛车不合适,季子漠又去雇了辆驴车,那掌柜自然是没好脸色,不过也未说些难听的,只套车前先让季子漠把钱付了,省的像上次一般,他那边让伙计弄好了驴车,进来和他说不租了。三人找了个摊子,买了六个肉包,又要了三碗馄饨,热乎乎的馄饨撒了葱花,淋了芝麻油,馋人的厉害。季丫季安不停手的吃着,季子漠咬着包子视线扫过面前的人来人往,又在想着怎么能搞点钱来。代写书信的摊子上摞着红纸,前面挎着篮子的妇人站着等着。季子漠从桌上的盘子里拿了个包子:“季安看着季丫,别乱跑,我去对面看看。”季丫乖乖点头,季安让他放心,他们俩就在这吃馄饨。就几步远的地方,也出不了什么事,季子漠边啃着包子边走到书信摊子旁。等到站着的人离开,他才开口问:“你这一幅对联多少钱?”这摊子还是上次写弃郎书的摊子,摊主还是那个摊主,他刚把手插进棉衣袖口中,就听到头顶的问话。“二十文,要写吗?”季子漠:“如果我用你的纸笔自己写,要多少钱?”摊主:“十文。”季子漠把最后一点包子塞到嘴里,十文,那就是利润十文+,50以上,本钱就是笔墨红纸。摊主把刚暖热的手又掏出来,打算给季子漠研墨。季子漠忙道:“我现在不写,就是先问问价。”摊主:好想动手打人,不不不,我是读书人。季子漠牵着季丫在街边想了会,最后似是定了主意,抱着季丫,踢了一脚蹲着的季安:“走。”季安忙站起来跟着他走。热热闹闹的大街,正中的一家匾额上写着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远山书肆
因来往大多都是读书人,所以吵闹声到这处都少了许多,掌柜的瞧见季子漠稍显诧异,边想着他所来为何,边从长案后出来。笑着道:“季少爷来了,可是需要些笔墨?”季子漠笑道:“我现在不过是一庄稼人,当不得少爷,你称呼我季子漠就好。”掌柜的奉承道:“这是哪里的话,季少爷十二岁考中秀才,谁人不夸一句文曲星下凡,若是季少爷觉得如此称呼不合适,那我就改为秀才公如何?”季子漠嘴角抽了抽,说实话,不如何,秀才公还不如叫名字。心里吐槽不断,面上却微笑道:“自是可以。”掌柜:“秀才公可是来找少爷的?我家少爷今天没来书肆。”似是怕季子漠多疑,又道:“秀才公与我家少爷相识,应当也知道我家少爷一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