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来,回头对杜景之说:「杜大人,您别太难过了,殿下是不记得您,其实小人瞧着咱们殿下只是对太子妃敬重又有愧疚而已,他的心并没有给了太子妃。他现在这麽难过,其实不光为了太子妃,还为了皇孙殿下,樱妃娘娘说了,他跟咱太子妃一样,生下来就心脉不好。」
杜景之愣了愣,苦笑了一声摆摆手:「你快些带他回去吧。我并没事儿的。」
看着小瑞子扶着李崇恩远去,杜景之重新坐在石上,对着池水出了神。
眼见岁末将至,天上纷纷扬扬地落下雪来,如铺天盖地一般下了三天三夜,把京城覆成了白茫茫一片世界。打开房门,一股寒彻心脾的北风呼啸着卷扫而入,激得杜景之连打了几个寒战。好冷啊,景之搓搓手,紧缩着身子低头走了出去。
进入文枢院已经三个月了,工作日渐上了轨道。连天的大雪几乎封锁了京里的道路,文枢院中的老编修们也借机在家里烤着暖炉而没去院里。皇上近日没有早朝,案头已经积压了一大堆的文书需要处理。身为新人的杜景之也只得连日不休地工作。
招头看了看天,依旧阴沈沈的,自天而降的雪片迷花了人眼,一点不见稍减的样子。杜景之拉了拉衣领叹了口气,看这样子,又有一段日子没办法出去寻合适的住处了。得中状元之後,杜景之曾经去过翠屏山,想要接老乔夫妻出山一起住,但是老夫妇二人说什麽也不肯,没办法,杜景之只好先向李崇义借了些钱送给老人家过冬,而自己在李崇义的别馆中一住竟然也就住了一年多。
快些走吧,脚实在冻得有些疼了,杜景之跺跺脚,关上了房门。
「景之哥哥!」刚行到坡脚,杜景之便见李崇义远远地跑来。李崇义穿了件大红的金丝绣龙的雪氅,氅边围着一圈雪鹅绒,更显得小脸齿白唇红,映着漫天飞雪,煞是好看。
「景之哥哥,要去文枢院吗?」奔到近前,李崇义唇中吐着热气,微笑着问。
「是啊,已经积了不少案卷,再不去处理,就来不及了。」杜景之搓了搓手。
「那些老不修,不是欺侮你吗。这麽冷的天,他们倒在家里享福,让你天天劳碌。」
「没什麽,年纪大了,总是畏寒的,我又没什麽事,能多做些就多做些。」
「对了!」李崇义一拍头,想起什麽似的,从怀里摸出个纸包儿来。「景之哥哥,你先把靴子脱了。」
「做什麽?」杜景之一脸迷惑。
「脱了脱了嘛!」李崇义索性蹲下身,一手就去扯杜景之的靴子。
「我自己来,给别人瞧见成何体统!」杜景之慌得赶紧弯腰把脚上的靴子除了。李崇义打开纸包取出一小捆乾草来,然後细细地在靴中垫上一层道:「景之哥哥莫小看这乾草,此草名唤苦儿草,产自关外雪山之颠,极是难得的。只需将它薄薄地铺上一层,便有热气自生,保你足下不生冻疮。」
「有这麽神奇麽?」杜景之好奇地伸脚一试,却吓了一跳,「好热,就像足下生了炭火一般。」
「寒从足起。景之哥哥有了此草傍身,自是不会冷了的。」说着,李崇义依样儿又在另一只靴中把乾草填上。
站起身来,李崇义又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手炉来。炉身以黄铜铸就,小巧轻便,上饰金珠,雕龙刻凤,栩栩如生,外裹锦锻,炉里燃着精炭,不见半点火星,显是十分名贵之物。李崇义把手炉交予杜景之笑道:「这手炉是高丽国进贡的,不会烫手且持温甚久,景之哥哥可以暖暖手,若冷得狠了,也可将其揣入怀中,这样必无碍了。」
杜景之手持暖炉,爱不释手,问道:「这两件稀罕物,你是从何得来的,给了我,你用什麽呢?」
李崇义笑笑:「景之哥哥且莫客气。我母妃体质特异,十分畏寒,所以父皇着人特地上关外找寻御寒之物,在雪山上发现了山民们说的苦儿草,便一次采了许多回来。母妃见用不着这许多,就赐了些给各殿的公主和皇子。我那儿这种东西多得事,给你些也无妨。这手炉原是我幼时用的,宫里还有几个,这只已经多年不使了,我想天寒地冻的或许你用得着,所以也拿来了。」
杜景之心头一暖,对李崇义揖了揖:「多谢殿下了,一直挂记着微臣。」
「谢有什麽用,你还不是那麽固执的。」李崇义噘起小嘴,「都是你拦着,不然我早就叫父皇点你做太子太傅住到宫里去了,你偏偏要进什麽文枢院,天天对着那些无趣的文书奏摺。要是早听我的,现在说不定四哥已经跟你……」
「殿下!」杜景之一皱眉头,「现在进宫并不是良好时机。等等再说吧。」
「你瞧,又这麽说不是。」李崇义撇了撇嘴,「以前说是有太子妃在身边不便去破坏他人夫妻情深,现在太子妃已经过世一个月了,你还说时机未到,到底你要等到什麽时候才会松口啊。」
「太子妃新殁,太子殿下一定十分悲伤,这时候再到打扰当然不适时宜。」杜景之眉尖微蹙笼上一层轻忧。
「本殿下是再也不听你的了。」李崇义昂首,「我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