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硕在雪地里漫无目的的走着,到这地方,什么都没了,身后面老爷子那堵靠山也没了,自己却又只是个手无缚ji之力,整日里又游手好闲惯了的旗人子弟,而现在旗人又没了什么好处,按照这辈子的记忆里说的是旗人就是满人考试可以加分,自己又不考试,又不能顶吃喝,身上就这2oo块钱,有个屁用。一路思考,一路徐行,竟是大半宿过去,天已经蒙蒙亮,抬头看了看四周,朦朦胧胧里竟是有些熟悉,再定睛一看竟是走到了前世自己常常去的琉璃厂,看了看街道门口仍旧硕大的牌坊,苦笑了一声,又没钱来这地方干什么,正要转身走开,想了想,还是按不住心里对那些老东西的喜欢,抱着没钱自己还能看看,就咬了咬牙还是走了进去。天灰灰蒙蒙,徐硕四处看了看还是和先前一样的氛围,一条街道两侧满满的堆着老玩意,任由来来往往的行人挑选,鬼市由于是在夜间成交,货物真假难辨,好坏难分,因此容易上当受骗,尤其是很多盗窃来的赃物也常常在这里上市脱手,弄不好就会吃官司,令人有口难辩。解放政fu界定路灯未灭前不准交易。鬼市也就取缔,现在各地又重新有了鬼市,有些卖二手货的会延续到中午时分,货主来自全国各地,货物各式各样,大多是仿制古玩,但也不乏珍品。徐硕往道两边大眼一瞧,竟没现一个真玩意,暗叹了口气,这东西现在真是越来越假,自己浸y这行这些年还是混出了些眼力劲,也能分出个三六九等,但这些玩意竟然连一个老仿都没有,那欲的沁色完全就不是有些年代的玩意,根本就是在哪个茅坑里沤上一段时间后浸上的斑色,还有那瓷器上的开片就是用酸给泡出来的,就这些玩意能看么,徐硕叹了口气,这手艺看来也是失传了,叹了口气正准备转身出去找个地儿去喝碗豆汁儿当早饭却一不小心撞倒了一个老太太,徐硕赶紧弯下腰扶起老太太,给老太太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后道声歉,老太太叹了口气“年轻人小心些,撞坏了俺不要紧,要是把俺回家的路费给撞坏了俺还怎么回家。”徐硕这才现老太太怀里紧紧揣着的一个小小的蓝布包袱,徐硕好奇劲上来了,看着老太太笑道“大娘,能让俺看看你这是什么宝贝么?”天色灰突突老太太也没看清徐硕的打扮就点了点头,徐硕赶紧搀着老太太找个地儿蹲下,老太太小心翼翼的打开包裹给徐硕看,一边接包裹一边抹眼泪“昨天俺进城找俺儿子想在他这住下来,却被俺儿媳妇给骂了出来,说我是个老不死的玩意,俺家老爷子死之前给俺留了这个玩意说是他家祖上给人家当先生的时候人家送的,我就寻思着拿这来看看,看看有没有人要,俺好换个回家的路费。”徐硕抬起头朝天叹了口气,自己就算在阿玛眼里再忤逆,可来到这世上就算的上是一个孝子了,百善孝为先,还有几个人记得这孝字怎么写,徐硕低下头瞥了眼老太太蓝布包裹里的东西,是一本手抄书,再一看书上的字,徐硕心里一阵颤动。这是老爷子的字啊,徐硕看着这字不敢相信,肉肉眼再仔细看,虽然纸张泛黄,许多墨迹也被虫噬鼠咬看不大清楚,但仔细看去还是能辨认出来是家里那个天天骂自己不孝忤逆不成器的老爷子的字,徐硕从老太太手里拿过书,小心翼翼的翻了一张一看那诗就更确定这是老爷子的东西了,那书页上写的是“许国年方少,看君绝塞行。一身凭虎节,匹马出长城。月色侵裘冷,霜花拂剑明。燕然山畔石,到日好题名。”这正是老爷子送他同科出身的老友出使的时候写的送友人出使塞外,那天自己没去送,老爷子回来那根ji毛掸子好把自己给揍了一顿,又让自己抄这诗抄了几十遍才让自己睡觉。老太太看这徐硕呆的样子,拍了拍徐硕的肩膀“后生,这东西你要不要?”徐硕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老太太点了点头“要,您老多少钱卖?”老太太掰了掰手指“回家五十,再买个猪娃子一百,后生你给我一百五十块钱就行了。”徐硕把口袋里的那二百块钱全部掏出来地给老太太“大娘,这里是二百,你路上再买点东西吃吃。”老大娘接过钱抹了抹眼泪,看了看拿在徐硕手里的书,哽咽着说道:“老头子,以后咱们就见不了面了,”然后抬起头看着徐硕“后生,你可得好好地存着这本书,可不能给弄丢了弄没了。”
徐硕重重的点了点头,把老太太搀起来,老太太一步三回头的看徐硕,徐硕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上老太太,问道“大娘,您家里住哪,得空我去看看,再把你送到车站。”老太太抹了抹眼睛,抓住徐硕的手“不麻烦你了,我家在通州张家湾,你要来你得空来看看我这个老不死的也行,得把这本烂书带上,我看见他就像想起我家老头子。”徐硕点了点头,老太太拿起袖子揩了揩眼泪,转身走了。徐硕捧着书看了看老太太的背影,叹了口气转过身翻开看了看诗册,上面笔墨淋漓的全是自己老爷子的行书。“秋日郊行有感偶因寻客去,骑马出青门。落日衔千树,寒流抱一村。田家收黍稷,场圃散ji豚。父老惊心目,将军猎骑繁。送随羲文出塞两出居庸地,怜君常苦辛。风沙随去马,雨雪滞行人。地阔军民少,天寒部落贫。须知柔远意,率土尽王臣。登三屯镇城楼雉堞连山起,登临亦壮哉。一声南雁去,万里北风来。苔没前朝碣,云寒上将台。兴亡无限意,尚想济时才